看点“寒门难出贵子”的时代里，办法总比困难多，是否只是一句无用的鸡汤？本文主人公Lenny，没有优渥的家庭条件，也没有天赋异禀的学术能力。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，他从初三起就开始打工赚钱，支撑自己的留学梦。今年秋天，他成功入学斯坦福。他想用自己的故事告诉同龄人们，相信自己，倾尽全力，就有可能叩开梦想的大门。
文丨张楠 编丨Iris
现如今，能在美本申请中脱颖而出的，基本上都得是“卷王”的程度了：学术成绩要有，个性表达也不能少。
某种程度上说，Lenny也是这么一个孩子：
GPA95、托福满分、SAT1510、考了6门AP，四门5分、两门4分；
从小就喜欢表演，高中时拿着学校奖学金去参加耶鲁大学的表演夏校，在那里，作为唯一的外国人，以满分成绩结业；
想继续学习表演、导演相关专业，没钱没资源，就拿着iPhone去拍户外、拍采访，做公益，最后拍出的纪录片《曙光》，还帮助镜头中的受访者们筹得不少善款。
凭借这份漂亮的履历，Lenny收获了斯坦福大学、南加大电影学院、西北大学卡塔尔分校、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offer。其中，西北、南加大还给出了颇为丰厚的奖学金......今年9月，他顺利入学，成为斯坦福2022级的一名新生。
Lenny
然而，这却不是一个典型的学霸逐梦名校的故事。
Lenny自小跟外公外婆一起长大，家里并不富裕。从初三起，他就开始打工赚钱，负担自己的全部开销。他在城隍庙摆过地摊，在网上做过微商卖话费，在幼儿园教过法语，在徐家汇地铁站发过传单......最辛苦的时候，他一天只睡两个小时。
他说，“我并不是一个经常被命运眷顾的人，所以一有机会，我就会死死咬住。”
“斯坦福学费两百万，
我发传单也要赚出来”
Lenny第一次打工赚钱，是在读初中三年级的时候。
自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，在物质条件上，Lenny并不能奢求什么。身边的同学、朋友想做什么，就有爸爸妈妈倾囊相助的支持，可Lenny，有时候连学费都成问题。
Lenny和外公外婆
Lenny读的是上海西外外国语学校，小学初中还好，学费几万块，一家人俭省一点，还在承受范围内；但高中学费一年就要十几万，再加上还要准备申请大学，生活费、标化考试、大学学费，到处都要用钱。
他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打工赚钱，在城隍庙摆地摊、在网上做微商，卖话费、在幼儿园教法语、帮人翻译法语文件......“只要有机会，只要我能做，”他几乎试了个遍。
直到，他开始给人教英语。
Lenny初中就雅思7.5了，他想，教英语或许是个好办法。每天晚自习放学后，他就在徐家汇地铁站5号口发传单，50块一小时，150块四小时；可以免费送一次口语陪练，也可以先上课后付钱。然后在星巴克点上一杯咖啡或一块蛋糕，就能教一天。
在星巴克教英语，买一块蛋糕当作场租费。
Lenny摄于2019年4月
可是，那时候的Lenny，毕竟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中学生。
一方面，他长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，也还没过变声期，整个一“乳臭未干”的形象，要以一位“雅思英语老师”的身份获得信任，实在不容易；
另一方面，社会经验不足，他也被坑过不少回，上完课不付钱的、微信直接拉黑的......都有。
“我就是觉得不甘心。”Lenny总是这样，跟自己拧着一股劲儿。
Lenny的学生中，有许多是他的同龄人，也有不少比他年长的高中生、大学生、甚至已经工作的人。“我无比紧张，一个小时的课，我要提前准备一个星期。连‘早上好’三个字我都要背下来。”
可能一般雅思老师偶尔遇到生词、卡壳了也没关系，但是Lenny说他不能这样，他必须要让自己“无可挑剔”，几百套真题倒背如流，才能被学生们信任。
努力看到了回报，信任他的学生越来越多，学费也从50块/小时涨到了150块/小时。两年的教学，加上还在发传单的第一年，三年下来，一共赚了9万块左右。可是，这个数字在他的求学梦前，还是杯水车薪。
“那真的是非常痛苦的三年，根本看不到未来，遥遥无期。”Lenny说。那几年，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，学校上课到4点，再赶去星巴克教课，晚上9点结束，赶回家做完作业，就凌晨一两点了，再备个课，睡两个小时，就起床陪外公外婆吃饭、去学校上课。
他也不知道，自己还要坚持多久，还能坚持多久。
恰逢其时，Lenny拿到了就读高中的奖学金，去耶鲁表演系读夏校。作为那里唯一的外国人，他最初都不敢开口，台词也要来回看上好几遍，但正是这次充满挑战的旅程，让他摆脱迷惘，坚定了目标：他要成为一名专业的演员。
Lenny真诚吐露，由于自己特殊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，做很多事，他都很受限。同龄人想去的地方、想念的学校，他都负担不起。但是，表演让他感到自由——在所有人告诉他“你不行”的时候，他还有机会去体验另一种人生。
“回到上海那天，我连家都没回，就直奔徐家汇去看办公室。然后用我当时只剩的三万块，租了一小间。那里有三面都是落地窗，有最漂亮的落日，最重要的是，它就在我开始教书的那家星巴克楼上，某种意义上说，我的‘初心’就在那里。”
Lenny当时租下的办公室，摄于2020年5月。
卯足了全力，又有了前期的积累，在这间办公室的第一个半年，Lenny就赚到了二三十万。“然后疫情就来了，当时，很多老师都对线上教学有些措手不及。可是，它反而成了我的一份‘礼物’。”Lenny说。
之前，担心自己过于稚气的外貌不够有说服力，Lenny就常躲在屏幕后面，通过网络教学。积年累月下来，他反而在此时如鱼得水起来。教学的内容也从雅思、托福逐步扩大到了SAT、AP。去年开始，他已经做起了同龄人的留学顾问。
“所以你看，斯坦福两百万的学费，我也赚出来啦！”电话那头，大洋彼岸的Lenny在深夜的小自习室里，回忆起这几年，语气里满满的成就感。
“接纳自己的独特，
它就是一份最好的礼物”
如此独特的成长经历，也造就了Lenny鲜明突出的性格特点：他总是对自己最严格的那个人，也是对别人最温柔的那一个。
一来，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。
在他感慨而骄傲地写下“斯坦福学费两百万，我发传单也要赚出来”后，在留学圈原本就小有名气的他，经历了一场小型“网暴”。围绕他的年龄、能力以及创业经历的质疑声纷至沓来，“虚假宣传”、“骗子”……各种骂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。
“我的学生还帮我去反击，我就安抚他们，说我没关系啊。网络就是这样，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。”
话虽如此，可毕竟还是个才高中毕业的孩子，要说他一点儿都不难过，怎么可能呢？这期间，正是斯坦福的校友们给了他最多的支持和鼓励。在网络面前，他们表示，更愿意通过与这个人的真实相处来了解他。
Lenny（右一）和斯坦福的同学们
“我本来已经想好，要去另一所学校。但因为这件事，我改变了主意。他们给了我一个新的家。”Lenny颇为动情地说道。
二来，天生的敏感和共情能力，让他成倍感受到他人的悲喜。
原本，《曙光》纪录片只是一次兴趣使然，但真正进入到选题、策划，Lenny自然而然地关注起那些真正触动人心的议题，比如环境保护，比如贫困、疾病。
拍摄期间，他结识了许多贫困地区的重病患者们。Lenny常因生活窘迫，而在人群中有“异类感”，但在这里，他找到“归属感”。在他看来，那种在无人注意的角落、拼命求生的挣扎，与他是共通的。
《曙光》纪录片截图
“有时候，我真的很想迟钝一些。对于这种共情的能力、感受的能力，我一直很难跟自己和解，直到它们把我耗干。”
可是，耶鲁夏校的一位老师对Lenny说过，敏感是一种天赋。“你成倍地感受到痛苦和那些负面的情绪，但你也成倍地感受到喜悦、兴奋和所有正面的情绪。”
“是啊，还有那么多的快乐呢。”Lenny决定gap一年，照顾外公外婆。
在此期间，他还带上外公外婆去旅游。不做攻略，说走就走，截至今年秋天Lenny去读大学前，一家人已经打卡了一百多个地方。
Lenny和外公外婆在四川阿坝州
也是在这段时间里，Lenny把自己的创业进一步扩大了。原本只是教雅思英语的他，现在已经开始做起了同龄人的留学顾问。 就在他自己斩获诸多名校offer的同时，他的学生也已经收获了耶鲁、西北、康奈尔等许多顶尖院校的offer。
虽说Lenny的成长故事本就带着几分“传奇”色彩，但一个刚满20岁的大男生能做到这些，还是令外滩君惊讶了一番。
而帮助他实现这些的，正是他原本无法接纳自己的两个点：年轻、敏感。
因为和学生同龄，他完全理解他们当下的困惑和难处。而超强的共情能力，则让他迅速找到讲故事的突破口。
曾经有一个学生在文书中，写到在养老院的活动，但不够出彩。常规的留学中介，可能会指导他改写遣词造句，加上一些宏大、深刻的意义表述。
但在Lenny这里，两个人就嬉笑着，角色扮演了起来。“当我们模拟出当时的场景，才发现他就假装自己很忙，在走廊里踱步。在那个环境里，他很紧张。这才是我们的问题所在。”
在Lenny的引导下，这位学生才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。其实他很好奇，这些老人会怎么想？“如果有一天，我得了阿兹海默症，一辈子的记忆都消失了，陌生人来看我、给我做饭，我会是什么想法？”
在这间小办公室里，
Lenny和学生喝果茶、聊心事。
挖掘 到这一层，一段很真诚、很动人的表达也就产生了。 以Lenny的经验来看，个人陈述就是最私密最个性化的表达，越是真诚、有细节，越是出彩。但这当中很多细节，学生不愿意跟中介说，中介也不会用心到循循善诱。
而在学生眼里又像朋友又像大哥哥的Lenny，却可以。一如他的纪录片名“曙光”，这个大男生，总带给人满满的希望和温暖。
“平凡的我们
也可以有一个位置”
进入斯坦福后，新的挑战才真正开始。常听人说，美本留学，学业、社交、睡眠，总得牺牲掉一个。尤其是斯坦福这样的顶尖院校，学术强度可想而知。
只是Lenny一个都不放弃，只是做好自己的规划。
“我很清楚，学术能力不是我的强项，所以不会执著地‘卷’个全A出来，但每天上课、做作业，大概会用上五六个小时；
社交嘛，我很幸运，可能因为我在斯坦福还是太‘另类’了，同学们会来主动跟我社交。算在玩的三小时里，必须要玩、要‘摆’；
睡眠一定要保证，我现在必须每天睡够10个小时，第二天大脑才能正常运转起来。”
除此之外，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，跨着时区，跟国内的学生继续上课。一方面，还是有许多地方要用钱，另一方面，他也想对那些相信他的学生尽职尽责。
斯坦福开学典礼和校园
对Lenny来说，这段时间可能也不比最初创业时好过一些。
他也坦言，最近压力很大。又要适应新生活，又要对学生负责，还挂念着年迈的外公外婆，习惯了报喜不报忧的他，已经有一阵子没给家里去电话了。
“但是也没关系，朋友常说我，‘家养的不如野生的’，我觉得自己还是能做好的。”Lenny迅速调整好情绪，仿佛刚刚的落寞只是过眼云烟。
在Lenny的世界里，办法总比困难多。甚至都不用是多么精妙的办法，全力以赴就好了。
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和阅历，Lenny常被学生问道，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多事？有什么时间管理的秘诀？ Lenny只说，没有方法。“当你很想要做成一件事，又没有退路的时候，你自然而然就知道要怎么做了。”
只是，在斯坦福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，Lenny有时还是会不自信，“他们大部分人都比我优秀，我在斯坦福是最不特别的一个人。”
Lenny与谷爱凌
在Lenny眼里，这里的每一位精英都在发光：
有人在初中就拿到了苹果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的大奖、有人创立的公司在福布斯榜上有名；
开学典礼上，他见到了和他一样拿到offer后gap了一年的谷爱凌，而这一年，她成了全球家喻户晓的体育明星；
在校园里，他听到他们在讨论“地外生命”、在证明“为什么是任何数乘0都等于0”，他都忍不住在心里想，“我是不是落后太多了？”
可是，就在那天闲聊时，有位同学对Lenny说，“你真的好棒！我以为我要在斯坦福读很久的书才能成为这样的人，没想到，我的同龄人已经做到了。”
这番话给了Lenny莫大的激励，原来他的每一次全力以赴，都留下了痕迹。哪怕他比别人多走了一些路，可是终于，他们来到了相同的地方。
“平凡的我们，也可以有一个位置。不要放弃，我都可以做到，你也可以。”Lenny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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