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| 张可心
编辑 | 陈芳
白酒行业分化趋势日渐明显，强者恒强，弱者越弱。
近日，“豫酒一哥”——宋河酒业向鹿邑县人民法院申请破产审查，令人唏嘘不已。作为昔日“河南酒王”，上世纪80年代，宋河酒业曾与茅台、五粮液等17款名酒一同获得全国第五届评酒会“中国名酒”的称号，是不少河南当地人的记忆与骄傲。
然而，宋河酒业在股权几经易手后，最终还是没落了。2002年，宋河酒业迎来“白衣骑士”，一举被辅仁药业老板朱文臣纳入“辅仁系”麾下，此后数年公司业绩突飞猛进。但怎知“成也萧何，败也萧何”，2020年辅仁药业因财务造假被证监会严处，市场发现当年的“白衣骑士”摇身一变成了“吸血鬼”，宋河酒业长期被用来抵押借款，直至债务缠身，不得不走向破产重整。
那么，破产重整的宋河酒业能实现涅槃重生吗？
对此，宋河酒业副总裁朱国恩曾回应称：“2019年以来，宋河酒业做了大量工作，以保证企业的稳定。但是毕竟有各种负债，也是负重前行。这次重整如果成功的话，对宋河来说肯定是正面的。从豫酒振兴的角度来说，也能够让宋河重新轻装上阵，并且还能够给地方带来积极的作用。”
负债累累
对于宋河酒业破产重整，业内人士大多表示“既在意料之外，又在情理之中。”
早在今年6月，就有宋河酒业员工刘豫向市界表示，公司存在拖欠工资并以酒抵账的情况。“我已经离职几年了，但2018年的绩效工资还没发”。此前，他在宋河酒业工作了13年，算是老员工，2019年9月辞职后，“还有两三万元的工资没有拿到手”，最后因为父亲生病，不得不“直接找到董事长，才签字借了4.5万元。”
事实上，像刘豫这样被拖欠工资的员工不在少数。2021年就有媒体报道，在宋河酒业工作20余年的老员工表示，“我们几乎每天都上班，也没有加班费，以前工资都是按时发放，但后来拖欠工资已经成为常态，多个福利也都取消了。”
发不出工资，宋河酒业甚至想出了“用酒抵帐”的法子。据刘豫表示，公司专门开发了一款酒用来抵员工的工资，这款酒不仅没有包装，定价还高，“很多人因为拿不到工资开了酒，但听说，这酒即使开回来卖掉，一件也得亏好几十元。”
（图截自宋河酒业官网）
宋河酒业的债务危机主要受“辅仁系”拖累。有公开报道，自“辅仁系”入主后，宋河酒业频频被朱文臣拿出来抵押融资。
企查查平台显示，宋河酒业先后进行了29次动产抵押获得借款，其中于2020年到期的就有12笔，合计待偿金额高达19亿元。2018年以前，宋河酒业对外融资借款主要以原酒、散酒为抵押物，但2018年之后，抵押物不限于原酒、散酒，连酿酒设备、灌装生产线、配套平台等设施也都被拿来抵押。
除此之外，宋河酒业涉及的金融借款合同纠纷、融资租赁合同纠纷等风险信息多达3000余条，法律诉讼近300条，涉案总金额60.6亿元。公司被列为失信执行人案件数量为39起，历史失信被执行人案件15起。
业内人士对宋河酒业走向破产重整颇为唏嘘。河南省酒业协会会长熊玉亮就曾直指，“如果没有受到辅仁药业的拖累，宋河酒应该到了发力阶段。经过近几年的调整，其市场占有率、消费者认可度都在提升。”
从巅峰到低谷
曾与茅台、五粮液同享“中国名酒”称号的宋河酒业，过去不仅是河南的名片，更是河南鹿邑的骄傲。
一位家住鹿邑宋河镇的网友曾表示，在当地老一辈的记忆里，上世纪90年代是宋河酒业最辉煌的时期，酒厂门口常常会看到排队等着批货的经销商，“一个酒厂养活了半个镇子，是我们镇的支柱产业。”
1968年，鹿邑县政府集合当地酿酒作坊建成“鹿邑国营酒厂”，最早生产的酒取名“鹿邑大曲”“鹿邑二曲”，彼时酒厂规模小、产量低，年产白酒大概在1吨左右。进入70年代，酒厂推出新产品“宋河粮液”，酒厂也逐步得到发展。至今“宋河粮液”和“鹿邑大曲”仍是宋河酒业两大主力子品牌。
1989年，“宋河粮液”在第五届全国评酒会上入选国家名酒，同时期入选的还有茅台、五粮液、泸州老窖特曲等。获奖之后的宋河酒业迎来高光时刻，年销售业绩最好时可近7亿元，“宋河粮液”也曾被指定为“河南省接待专用酒”。
2002年宋河酒业经营陷入困境，几经辗转，朱文臣的辅仁系出资5000万元取得宋河酒业经营权。彼时虽然公司营收仅1.2亿元，但名声早已在外，朱文臣也毫不掩饰收购宋河酒业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好处，“宋河使辅仁的知名度提前了好多”。2006年辅仁堂制药借壳民丰实业上市之时，年营收仅1.82亿元，而宋河酒业的公开营收数据已达6.8亿元。
就在宋河酒业业绩蒸蒸日上之时，公司还曾吸引来了高盛联合平安创新出资5亿元入股，占股40%。当时高盛手握两支白酒股，一支宋河酒业，一支口子窖。2015年口子窖A股上市，高盛8年的投资回报超过13倍。而宋河酒业，高盛则选择在2013年就陆续转让股权抛售，2012年喀什中盛受让高盛持有宋河酒业10%股权，随后该部分股权又被上海新梅收入囊中。
口子窖上市那一年，朱文臣也曾毕其功于一役，拟将开药集团、宋河酒业合并纳入上市公司辅仁药业。但最终因大股东重组等各种复杂原因，只有开药集团被注入上市公司，宋河酒业上市计划被搁置。
无缘资本市场大门后，宋河酒业业绩一落千丈。据报道，2014年宋河酒业营收规模还有14亿元左右，之后不断下滑。而朱文臣也在左手医药、右手白酒的造富之路上，越走越激进，2019年辅仁药业陷入财务造假风波，账上17亿元资金离奇失踪，宋河酒业便彻底沦为朱文臣融资抵债的工具，从此一蹶不振。
涅槃重生？
“目前公司运转正常”，面对宋河酒业破产重整的消息，公司副总裁朱国恩对外回应。“网传消息为真，已经对外进行公布，但公司生产和销售都在有序进行。”
此外，还有消息称，已有国资表示参与宋河酒业破产重整的意向，但未有实质性进展。在朱国恩看来，“宋河不仅是辅仁的宋河，而且是属于河南人的宋河”，未来公司管理层也会想方设法保持宋河酒业资产上的完整性，保持品牌在市场上，包括在全国的持续影响力。
“在官方和重整工作组的指导之下，我个人认为重整对宋河是有利、正面的，对河南省整个酒业来说也是正面的”，朱国恩表示。
而就在破产重整消息传出的前几日，鹿邑大曲客户答谢会暨新一代鹿邑大曲复合年份621新品上市发布会，才刚刚在驻马店正阳县落幕。有媒体援引宋河酒业当地销售人士称，“公司生产销售一切正常，包括经销商、经销渠道，以及营销活动等都正常开展。”
（图截自宋河酒业官网）
破产重整后的宋河酒业能否真的涅槃重生？白酒分析师蔡学飞表示，“据我了解，虽然辅仁药业并没有对宋河酒业进行深度资源投放，但多年来宋河酒业一直在持续进行酒类生产酿造，如今已积累了一定的固定资产和酿酒资产。”
同时，“宋河酒业作为‘中国名酒’，拥有名酒基因，无论在品牌文化，还是酿造工艺方面，都有一定的历史传承；其次作为河南鹿邑地区的知名老酒企，在当地拥有良好的消费口碑和销售市场。过去多年，宋河酒业一直高举‘国字宋河’的概念，品牌文化内涵丰富，未来无论国资还是其他资本，任何第三方介入，对于盘活宋河的资产都有积极价值。”蔡学飞补充道。
但同时也有业内人士认为不可太过乐观，一来“破产重整需要时间，如果时间拖得太长，对企业极为不利”，此前河南省商丘市宁陵县的张弓酒就可谓是前车之鉴。
其次，河南作为白酒消费大省，是中国白酒市场争夺最为激烈的省级区域，“目前市面上过百亿的省外白酒品牌，河南基本上都能贡献十分之一的销量”，前述业内人士表示。相比之下，河南当地品牌近年来被拍卖、濒临破产的不在少数，随着白酒行业分化格局日趋清晰，“地方性酒企的生存空间只会慢慢被进一步挤压，破产重整只是一个开始。”
（文中刘豫为化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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