患者婆婆坐在诊室里,看着眼前的复查结果,上面的字陌生又刺眼。
她摸了摸站在一旁的孙子,大脑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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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回到一个月前,她32岁的儿媳突然从公司离职了。儿媳之前在一家外企做财务工作,在这个被疫情阴影笼罩的时代下,儿媳的那份工作可以说是既稳定收入又不错,她怎么也想不通儿媳为什么会离职。
她曾尝试过询问儿媳离职的原因,可令她意外的是,曾经一向温柔孝顺的儿媳却一反常态,每次都和她大吵大闹。
后来她从儿子口中得知,儿媳不是自己辞职的,是被公司辞退的,因为最近几个月的工作表现实在太差了。
离职后的儿媳一反常态,经常在家一睡就是一整天,以前可是一个非常勤快的人,现在却连澡都懒得洗。
她看不下去儿媳这样自暴自弃,也试过去开导对方,可事情的发展却愈发反常。儿媳不仅和她大吵大闹,还说“身边有人要害自己”。
甚至有一次在饭桌上,一家人吃饭吃得好好的,儿媳突然起身把碗筷给摔了,把一旁4岁的孙子给吓得哇哇叫。
家人都以为儿媳是精神压力大,焦虑导致的。可没过一阵子,儿媳身上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了。
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,前一秒还在哈哈大笑,下一秒却又大哭大闹。
一个星期前,儿媳又出现了头痛、发热等症状,一家人放心不下最终决定带着她来到医院。
综合她的这些症状,我初步怀疑是脑炎等神经系统疾病。虽说病毒性脑炎的成人发病率并不高,但眼下实在看不出其他问题。
于是安排她去做个脑部CT,并抽血查一些指标。
患者倒是很配合,在婆婆陪同下去抽了血。可就在准备去做脑部CT时,意外发生了。
只见患者浑身抽搐,唾液分泌物增多。这一变故吓坏了一旁的婆婆,赶忙喊我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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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说后,带着护士火急火燎赶过去准备抢救,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问题,迟到一秒钟就意味着患者的生命多一份危险。
庆幸的是,这个症状没有持续多久,等我赶到时患者已经基本恢复,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。
婆婆很紧张,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回事?
我没有回答,因为现在病因不明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算她不来医院,在家里也是一样会病情加重,不是说到了医院病情加重就能全部怪医生了。
就在我准备让家属带着患者去完善脑部CT时,接下来婆婆的一番话直接令我头皮发麻,寒意顿生:
“医生,我媳妇这会不会是狂犬病...”
“什么意思?为什么这样说?”我一阵紧张。
“以前老家村里有个人就是狂犬病走的,当时他那症状和我媳妇这个有点像。我媳妇半年前正好也被狗咬过,会不会...”
话还没说完,患者婆婆意识到了问题不对劲,没敢继续说下去,整个人明显开始哆嗦起来。
听她说完我心里一惊,狂犬病确实会有发热、焦虑、疲劳、易怒、痉挛、行为古怪和神经过敏等症状,再加上患者曾被狗咬过,这样一看真的很像是狂犬病。
好在询问后得知,患者曾严格注射过狂犬疫苗,且伤口不深,狂犬病的可能性不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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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,患者的脑部CT结果也出来了,确实发现了问题:有一定程度的脑萎缩,中度脑沟增宽、脑室扩大,伴随脑积水。
脑部CT结果结合患者的种种症状,我有股不好的预感,于是安排对患者进行血RPR和TPPA检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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检查结果为阳性,且滴度很高。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这个阳性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患者压根不是什么狂犬病,而是“梅毒阳性”!
因为患者的这些症状,我怀疑梅毒螺旋体已经侵犯到了她的中枢神经系统,引发了神经梅毒。所以在和患者及其家属说明情况后,决定对其进行脑脊液常规检查。
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想:呈轻度浑浊,蛋白质含量为152mg/dl,颅内压增高,细胞数增多为140x106 。
也就是说,患者之前的种种异常行为,都是因梅毒入侵中枢神经系统导致的。
那患者这个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呢?目前梅毒感染主要有两个途径,其一是后天感染,比如性行为或者血液传播;其二是先天感染,比如妊娠合并有梅毒的孕妇,其体内的梅毒螺旋体通过胎盘感染胎儿。
患者已经32岁了,且家族中没有梅毒病史,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是先天感染,那只剩下性行为与血液传播。
进一步询问发现,患者并没有小作坊补牙、纹身、纹眉等可能导致血液传播的行为,也就只剩下性传播了。
“有高危性行为吗?”我面无表情。
“没有,绝对没有!”患者回答的很肯定。
“带孩子也去查一下吧。”
初秋的太阳透过窗口的玻璃,洒在诊室的地上,我却从患者和其婆婆身上感觉到刺骨的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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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突然想起《夏洛特烦恼》里的一幕:夏洛被查出艾滋病后,秋雅连忙说她也要去查一下,秋雅刚说完,袁华也举起手说要查...
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,但我多不想这样的艺术取自生活,可此时此刻这个情景却真的再现了。
不出意外,4岁的儿子也是阳性。
“得让你老公过来查一下。”这句话我想了很久,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出口。
枕边人,变成了谜一样的男人,他背着她到底做了什么?没有人知道。
她转过头望向窗外,空洞的眼神里尽是绝望,婆婆几近崩溃,我不敢看向他们,因为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。
几天后,皮肤性病科那边的同事告诉我,她老公确诊了,确定了是她老公传染给她的,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通过妊娠传染给了孩子...
为什么患者丈夫和孩子没有明显症状,
患者却症状那么明显呢?
这是因为有一部分患者在感染梅毒螺旋体后,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什么临床表现,这时只能通过抽血查到梅毒抗体的存在。这表明患者在感染梅毒后,可能因为机体免疫力暂时还比较强,所以还没有发病,没有什么明显症状,这也称为潜伏梅毒或隐性梅毒。
虽然没有症状,但此时体内的病毒还存在,所以还是有传染性的。
最后,想给所有人提个醒
虽然有些梅毒患者没有明显症状,但平时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:
①全身出现不痛不痒的皮疹,且对称分布,手心与足底较多;
②生殖器出现溃疡面,摸上去较硬,没有明显痛感;
③同侧大腿根部能够触及肿大的淋巴结,且不痛不痒;
④私处出现小片状稍隆起的扁平疙瘩,疙瘩表面较湿润,却无症状;
⑤嘴巴内突然出现不明原因的不痛不痒的隆起性损害,发病时间短,一般两周左右,如果伴有全身皮损,可高度怀疑梅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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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年男子腰疼怀疑骨癌,检查时突然呕吐,医生:病因在你妻子
“他刚喝下几口水,就突然开始喷射状呕吐,前一晚吃下去的食物残渣全被吐了出来,呕吐物里可以清晰看到黄绿色与黑紫色的不明物质。”
“他的整条脊柱被腐蚀,这意味着等待他的将是更换整条脊柱。手指也肿胀得厉害,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寄生体一般,甚至已经无法闭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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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老刘入院时的状态,老刘今年52岁,尽管一把年纪了,但依然还在为了生活奔走,平时主要靠送外卖维持生计。
虽然风里来雨里去,但他从没有怨言,毕竟下面还有两个还没结婚的儿子。所以他平时压根不敢休息,一年到头几乎月月是全勤。
一年前他在骑车过程中不小心摔倒了,因为害怕超时,他简单包扎一下便继续干活。
本以为没什么大事,谁知没多久手指关节开始疼痛,腰也疼得厉害,严重时甚至只能扶着墙走路。
老刘自己去小区门口的诊所做了检查,也吃了不少药,期间还试过熏蒸、输液等方法,可每一次都只是缓解,没过多久又继续疼。
老刘很奇怪,以前腰疼啥的搞点舒筋活血的药吃吃就好了,这次怎么吃了不仅没效果,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。
年初时,他想着多跑点单子,可手指和腰明显疼得更厉害了,他被迫休息一天。他听说隔壁镇子里有个中医专门治这种骨病,于是买了几副膏药回来。
膏药用完了,病情没见好转就算了,他甚至连直起腰都困难,只能躺在家休息。妻子在家里是心急如焚,可也拿老刘没办法,老刘就是不愿意去医院看。
于是打电话给两个儿子,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回来了,带着老刘来到我们医院。
因为老刘当时的情况很糟糕,两个儿子一来就直冲急诊,那天我正好在急诊值班。看了他们的情况,听完他们的描述,我的第一反应是拍个片子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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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片子出来了,腰部一大团黑,骨破坏十分严重,这不是一个好现象。我让其中一个儿子留下,其他人先出去,一听我这么说在场的几个人都脸色煞白。
“情况可能不太好,很可能是癌症,最好做个穿刺。”
一开始老刘的儿子是不相信的,不仅儿子不相信,老刘自己也不相信,因为他没有不良嗜好,饮食生活都规律,也没什么基础病,怎么可能就被癌症盯上了呢?
看着一家人都不相信,也不愿意做穿刺,我建议他们做个全身PET,毕竟现在他手指关节也还没检查,这样虽说有点贵,但相比之下还是有点性价比的。
两个儿子好说歹说,老刘终于同意检查,因为预约的人比较多,老刘约在了大后天。
当天一大早,两个儿子带着老刘来了,在做全身PET前先给他注射了18F-FDG,并安排他休息一会等待检查。
等待间歇我叮嘱老刘记得多喝水,这样可以帮助提高图像质量。
谁知这边他刚喝水,那边就开始了喷射状呕吐,前一晚吃下去还没来及消化的食物残渣全被吐了出来,呕吐物里还有一些黄绿色与黑紫色的不明物质。
老刘儿子跑过来喊我,我也很纳闷,怎么好端端的就吐成这样?询问之下才知道老刘在一个月前就出现了交替腹泻和呕吐症状,只是被腰疼和手指疼暂时掩盖了过去。
出于职业上的本能反应,我拿了个桶过去,让老刘吐里面,虽说现在的重点是全身PET检查,但其他症状也不能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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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顿下来后,检查继续进行。当天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,基本排除癌症,腰部和背部阴影包裹得很厉害,基本可以确定是骨结核。
只是手部却没有发现明显的骨质异常,骨科的几个专家也来了,考虑到老刘的手部关节也有相关症状,我们会诊后决定给他的手指做活检,并提取组织进行细菌培养。
终于也找到了元凶:在培养皿中长出了结核分枝杆菌。
这就意味着,之前折磨了老刘许久的病根,是由结核杆菌引起的骨结核!这个结果一出来,我立刻想到了他早上的呕吐,家人说他近一个月反复呕吐、腹泻...难不成?
因为早上那会我留了个心眼,把老刘的呕吐物保存了下来,在征得老刘及其家属同意后,我们决定对其呕吐物也取样化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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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不其然,在他的呕吐物里也被检出了结核分枝杆菌,也就是说他的那些肠胃症状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导致的肠结核。
这太罕见了!
当我们把结果告诉老刘时,老刘不敢相信,一直重复着自己好好的怎么就被结核杆菌盯上了。
想要揪出他是如何被感染的确实很难,眼下他已经被确诊,再加上结核杆菌有着很强的传染性,我们建议老刘妻子和两个儿子也去检查一下并做好防护措施。
谁知老刘妻子却说出了一个惊人的内幕:
“医生,其实我以前得过肺结核,因为症状一直不严重,所以就没去治疗,现在应该不用再检查了吧...”
老刘的病因一下子就明了,原来妻子患有肺结核,又不治疗,夫妻俩长期生活在一起想不被传染都难。
不过这不胡闹吗?结核病传染性那么强,不治疗就算了,平时居然一点防护都没有。好在现在特殊时期医院里的人都戴着口罩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,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两个儿子现在有没有被传染。
好在后来经过检查,两个儿子都没有被传染。
老刘的经历也给我们所有人敲响警钟:
第一,结核杆菌最常侵犯的部位是肺部,飞沫是主要传播方式,患者会通过打喷嚏与咳嗽等,将结核杆菌传染给他人。
第二,除了侵犯肺部,结核杆菌也会像癌细胞那样扩散,全身上下除了手指甲和头发外,其他所有组织都可能成为结核侵犯的目标,这也被称为肺外结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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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,肺外结核早期症状一般都不典型,主要以疼痛和肿胀为主,这也很容易导致误诊的出现。就以老刘为例,他因为骑车摔了一跤,导致手部的外伤和腰伤隐藏了结核的存在。
第四,结核杆菌的毁坏性比我们想得要厉害很多,比如侵犯骨关节后,如果没有及时治疗,骨关节结构就会变得像一盘散沙,甚至因此瘫痪。如果结核杆菌流到脑脊液,会影响智力,甚至致死。
第五,结核病比我们想得要普遍很多,《全球结核病报告2019》显示,全球每年有超160万人死于结核病,每年新发患者约1000万,潜伏感染人群约17亿。
第六结核杆菌的存活能力很强,哪怕是一口痰里的结核杆菌最长甚至可以存活两个月,并通过气溶胶传播进入人体。
第七,出现这些症状要警惕结核病的可能。比如持续咳嗽咳痰超过3周,细菌治疗后依然没有好转;不明原因的关节痛与皮肤结节性红斑等,同时伴有发热咳嗽等症状;长期淋巴结肿大;不明原因肛痿;咳血或者痰里有血丝;有肺结核患者密接史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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