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,张曼玉突然入驻了抖音。
她的视频没有喧闹的整活,也没有夸张的特效,只是一些工作日常,仿佛和这个浮躁的时代格格不入。
她在巴黎的街头肆意骑行,每一根发丝都带着灵动。
也对着摄影师的镜头尽情展现优雅。
婉约的身姿,高雅的气度,让观众惊呼曼神还是那个曼神。
张曼玉一天涨了44万粉丝,但如今的粉丝数,也只是停留在55万。
和一众网红和流量明星相比,着实有些“拿不出手”。
张曼玉不会在乎这些。
她从来没有做过规划,只是一起念,就去做了。
这就是张曼玉的风格。
但是在成为如此自由随性的人之前,她经历了太多太多。
与美丽为敌的日子
现在,几乎没有人觉得张曼玉不美。
放在几十年前的娱乐圈,张曼玉漂亮也是共识。
导演杨凡拍《玫瑰的故事》时,曾经问原著作者亦舒,谁出演书中“玫瑰”的角色。
亦舒没怎么思考,就说出了张曼玉的名字:“一出场那双美腿就杀死人,我不管她会不会演戏,只要她走出来,我就要看。”
但在宏大的赞美声中,张曼玉却一度不敢抬头。
在18岁的张曼玉看来,自己是一只丑小鸭,只配抬头仰望那些蹁跹的白天鹅。
图源:《鲁豫有约》,下同
即使是在香港小姐选拔中,一举拿下亚军以及“最上镜小姐奖”,头顶的桂冠闪闪发亮,化作进入娱乐圈的门票,张曼玉也没有接纳自己的美丽。
她曾经说自己长得不好看,所以只能靠演技来证明自己。
图源:新浪娱乐
就是在拍这部《警察故事》时,张曼玉演成龙的女朋友阿美,却迟迟无法入戏。
惹得成龙当场发火:“你知道一秒钟需要用多少菲林吗?!你知道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多少人的时间吗?”
张曼玉觉得委屈,泪洒片场,但哭完抹抹眼泪接着演,一次不行就两次,两次不行就三次,不服输的张曼玉最后拍了三十多次,连成龙都看不下去,只是说算了。
但张曼玉却不肯放弃,就是要演到成龙满意为止。
而且所有动作戏,只要成龙一声令下,张曼玉就亲自上阵,坚持不用替身,哪怕是从十几级台阶上滚下来。
几年后,成龙看这个小姑娘足够拼,邀请她出演《警察故事2》,无意间酿造了张曼玉的磨难。
在《警察故事2》中,有一个镜头,需要张曼玉跑过十几个铁架。
但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,导致铁架倒下的速度过快,一个铁架重重砸在了张曼玉头上,让她鲜血直流,她缝了17针,险些毁容。
但是出院之后回到摄影棚,张曼玉拍摄时仍不用替身。
在TVB的贺岁节目上,张曼玉曾经表演过空中飞人。
她完全没学过杂技,稍有不慎,就会筋断骨折,着实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捏了把汗。
但为了证明自己,她硬是练了几个月,两只手都磨出了茧子,最后还要冒着危险上台。
张曼玉刚出道时,外界认为她只是靠着一张脸混饭吃,影评界的批评尤其尖锐——
“她给人留下的印象,除了美丽之外,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” 、“她不过是一只在屏幕上走来走去的花瓶”。
但这尊世人眼中易碎的花瓶,企图通过一次次摔打证明,自己是钢铁熔铸。
林青霞曾经说:“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张曼玉的美,只有她自己不知道。”
这样的张曼玉,足够倔强,也足够让人心疼。
美女与斗士
后来,张曼玉开始接纳自己的美丽。
在一部部电影中,她塑造了许多风情各异的角色,都让人因为她们的美动心。
在《新龙门客栈》中,她演的老板娘金镶玉,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性感美。
她甚至能抢了林青霞的风头。
谨言慎行的李安也要发出由衷感叹:“任何人站在林青霞身边,都很容易光彩全无。唯独张曼玉是个例外。”
她在《青蛇》饰演青蛇,有一种冷艳又狂放的妖异美。
《花样年华》之中,她像是人与旗袍合一,营造出一种优雅美。
还有《阮玲玉》中惹人怜爱的哀愁美。
演技固然重要,但只有认识到,并且充分调动自己的美丽,才能赋予角色真正的灵魂。
这才能达到人戏合一的境界,不然稍微有一点拧巴,都没办法呈现出完美的状态。
与美丽一同生长的,是张曼玉的“叛逆”。
在拍摄《阮玲玉》的时候,她的情书被曝光,媒体嘲讽她文化水平低,错字连篇。
阮玲玉遭遇流言蜚语的攻击,最终留下一句“人言可畏”,便放弃了自己的生命。
但在电影的访谈中,被问到遇到相同的事会怎么做,张曼玉却只是笑笑说:“我不可能让他们得逞。”
凭借《阮玲玉》成为金像奖影后时,面对外界的种种质疑,张曼玉站在台上,光芒四射,把铿锵有力的话语当成炮弹,射向对她的否定。
这或许就是张曼玉,外界越是否定她,欺辱她,她就越是要让大家都看看她的成绩。
凭借这股气,张曼玉化身无情的拿奖机器——4届金马奖女主角、5届金像奖女主角、一个柏林影后和一个戛纳影后。
她像个斗士,用演技和奖项来证明自己,拼尽全力击碎别人随手抛出的流言。
但她的肩膀也因此背负上了他人眼光的重量。
为了爱孤军奋斗
张曼玉在事业上高歌猛进,情路却走得磕磕绊绊。
因为她总是全心全意地投入每一段感情之中。
在初恋时,张曼玉为了不让男朋友Eric多想,以不想拍亲密戏为由,拒绝了很多好剧本。
媒体发文抨击:“张曼玉正在享受着慢性自杀式的快乐!”不过彼时的张曼玉也并不在乎。
但没过多久,Eric的前女友站出来指责张曼玉是小三插足,张曼玉才知道,自己深爱的男人在和她同居时,还和前女友藕断丝连。
为了维护这段感情“自毁前程”,却成了小三,张曼玉只得黯然离场。
之后,张曼玉赴美拍《双城故事》,与当地一名工作人员Hank相恋。
但就是这个Hank,因为爱慕虚荣,把写给他的情书交给了媒体,害得张曼玉被群嘲。
再后来,张曼玉遇上了一个地产商人宋学祺,两人十分恩爱,甚至一度传出要结婚的消息。
后来,香港遭遇房地产危机,宋学祺的生意也跌入谷底。
为了帮助宋学祺渡过难关,张曼玉拿出自己的多年积蓄,但没过多久,这笔钱就被亏个精光。
宋学祺为了快速东山再起,攀附上了一位富家千金,只留下张曼玉独自面对着媒体《“张曼玉遭遇薄情郎,人财两空!”》的标题暗自神伤。
好像无论被欺骗多少次,张曼玉都能对爱情抱有热情,全身心地投入每一份爱情之中。
在节目中,被主持人问到为什么要谈恋爱时,张曼玉就认真回答:“没有恋爱谈就很苦闷。”
仿佛被爱和空气一样不可或缺。
这和她不幸的童年有关。
她在英国长大,刚到英国,语言不通,长相也和周围人不同,她经常要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。
回到家也没有人安慰她,父母只是整天忙着吵架。
此外,妈妈总是拿藤鞭打她,还让她自己说要被抽几鞭,但无论张曼玉怎么回答,妈妈都嫌不够。
邻居看不过去,想要帮张曼玉报警,张曼玉却哭着求他别去:“千万不要,我会被打死的。”
多年以后,有人问张曼玉,表演悲伤的时候,怎样才能更快入戏?她摇摇头无奈地说,只要想想我的母亲。
儿时的缺爱,让张曼玉长大之后,疯狂地渴求被爱,渴求肯定,不在乎爱是否让她的心千疮百孔。
和解之道
随着年龄的增长,张曼玉终于找到了一条与自我和解之道。
这些年,暴瘦、变老、形容枯槁等等负面词汇,被媒体一次次地加在她身上。
仿佛人人都乐于围观美人迟暮,又仿佛大家都为了证明,张曼玉曾经辛辛苦苦经营的美貌,又被她随手丢弃。
图源:网络
但就在外界忙着嘲讽她时,她早已参透了美的真谛。
她说:“美并不是一切,它很浪费人生。美要加上滋味、加上开心、加上别的东西,才是人生的美满。”
她依旧全身心地投入每一段恋爱之中,但已不再过度渴求亲密关系,把亲密关系当做救命稻草。
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亲密关系,她就及时抽身而退。
自从拿了戛纳影后之后,张曼玉除了偶尔客串一些小角色,就真的淡出影坛。
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演艺事业,说停就停,仿佛没有一点留恋。
因为张曼玉找到了另一条道路。
在几十年前,刚出道的时候,主持人问张曼玉,如果能自己选择天赋,她会选什么?
张曼玉没有多考虑,就选择了最不需要美丽的天赋——唱歌。
如今,香港的繁华已是过去时,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被封存进回忆,张曼玉也开始回过头来追求自己选定,但未曾起身追求的事业了。
2014年,张曼玉以“独立音乐人”的身份签约了摩登天空。
她登上草莓音乐节上海站的舞台,唱了一首摇滚版《甜蜜蜜》。
但是,沙哑的声音,走调的唱腔,被人嘲讽为“被上帝放弃的声音”。
图源:光明网
2天之后,她重返了北京站舞台,现场狂风呼啸,舞台都要被刮塌,但张曼玉仍坚持演唱。
工作人员来拉她走,她才放下话筒,不舍地喊出一句:“我不想停!”
几十年前,张曼玉也总被人说空有美貌,但她证明了自己,这一次,她也希望能为心爱的歌唱事业多争取一些机会。
她做到了。
一年后,她填词、作曲、演唱的歌曲《如果没了你》,成为电影《恋爱中的城市》的主题曲。
五年后,网友在香港作曲家及作词家协会成员的名单上,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。
她也变得越来越自由和随性。
她买十几块钱的地摊货,不在乎别人的眼光。
即使早已声名在外,她在北京仍然坐地铁出行,她说不希望等到80岁时,再感叹自己没有坐过地铁。
她开始学习剪片子,在好友的剪辑室一待就是一天,这次抖音发布的视频就是她自己剪辑的。
图源:抖音和ta的朋友们
她自由地品尝着人间的烟火气,尝试着每一种可能。
我希望张曼玉能这么一直松弛和自由下去,不止因为她是明星,是曾经高居神坛的影后,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女神。
而且因为她让我知道——
要活在自己的热爱里,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期待里。
监制 - 她姐
作者 - 离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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